2014年12月8日

寫在挑燈夜讀之後

姊姊從圖書館借書回來,看完後總會把當中精選的幾本抽出來放到我桌上,我也因此搭上了便車,享受著篩選後的精華,不用擔心失望。

第一次聽到廖一梅的名字,是姊姊在上海看完《戀愛的犀牛》後回來跟我說,她說我會喜歡。兩天前她抱著《悲觀主義的花朵》到我房間,也說了同樣的話;我用兩天的時間驗證了她對我的了解,並為我這輩子再也遇不到比她更了解我的人而感到憂傷。

這本書讓我想起一些事情,原本埋在記憶裡不知道哪個角落,一下子被翻出來,忍不住在看完書的深夜裡打開電腦;我想寫一些我經歷過的畫面,跟這本書沒有什麼關聯,純粹只是想起來,不寫就睡不著。

如果愛情可以用溫度來形容,過去幾段關係在開展與結束的路途上,約莫經過 30 度 C 的地方,我都會做夢,夢到當時的那個他。我想,30 度一定是個適合作夢的溫度。

其中有一場夢,畫面鮮明到近乎真實。他站在我面前,不吭聲,低著頭的眼神透露他的無奈,他對喜歡上另一個女孩的無奈、對遺棄我的無奈。我憎恨這種來自他人的無奈,當一個人提早表明他的無能為力,我之後所有的指責就頓時失去了意義;跟一個無能為力的人爭辯,往往只會愈發讓自己成為罪人。於是我狠狠地摑了對方一巴掌,不解恨,於是哀求閃躲的他:「拜託,就一下,讓我再打一下,一下就好」。

醒來後,手掌上還留著握拳過久的指甲印,臉頰上的水氣未散。我第一次發現自己原來可以這麼恨,且恨得卑微,連夢裡的發洩都在徵求同意。

那場夢之前的幾個小時,在清醒而微醺的狀態下,我穿著盛裝從畢業舞會的會場走回宿舍,整晚穿著的高跟鞋讓每一步都成了酷刑,一心只想在宿舍大堂解放雙腳,用赤腳上樓。而我就在大堂遇到消失四個月的他,四個月來連一個表情符號的敷衍簡訊都沒有,再見面,我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來應對。

「真巧,在等誰呢?」我說。
「等朋友,妳呢?穿得這麼漂亮。」
「畢業舞會。」
「喔。」
「我先上去了。」
「嗯。」

我打消了脫鞋上樓的念頭,提起腰桿,華麗轉身。穿過中庭的時候,背後傳來他的聲音,我沒有回頭,因為已經有個女孩的聲音回應他了。我的腰板挺的更直,步伐更加穩,不疾不徐,嘴角帶著最優雅淡然的微笑,哪怕身後人看不到。我以為他們會走向別棟的電梯,但不,他和那女孩跟我搭進了同一架電梯。這就是命運從未叫我無聊的地方。

那是我第一次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,也是第一次獲得他有新歡的消息。原來這女孩住我樓下,原來過去四個月他都在我樓下跟這女孩過夜,原來我一直以來的成熟溫順不任性是這麼可笑;所有的資訊來得直接而爽快,完全不帶任何喘息機會。電梯在四樓停下,女孩帶著笑容勾著男孩走出去,我笑著說了聲晚安,他回頭,眼神透著無奈,他說晚安,電梯門關上,電梯向上到了五樓,我踩著高跟鞋走出來,後跟已經流血了,但腰板還是直挺挺的,這樣就好,這樣就好,我跟自己說。

夢裡的那一巴掌,把最後殘留的那點餘溫也打散了,我是這麼覺得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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